刀背岭，自从黑夜中的枪炮声响起的时候，他们就一直在等待着中国军队的进攻，阵地上的鬼子士兵已经全员待命。

“八嘎！”

阵地上的鬼子军官诅咒着，他已经知道背后的大竹凹被袭的消息，中国人跳过了他们，直接攻击了背后的阵地。

这就是这片丘陵地区的优势，在黑夜中，中国军队可以随便穿插，攻击他们的薄弱阵地，只是让鬼子军官不明白的是，中国军队怎么知道他抽调了大竹凹阵地上的守军加强这里。

“啾啾……”

两发照明弹从阵地上升起，照耀这刀背岭周围黑乎乎的夜空，篝火可以点亮的地方太小，战斗开始了，鬼子军官并不吝啬照明弹。

“鬼子太有钱了，这照明弹是不要钱啊！”

冯锷带着所有的弟兄爬在黑暗中，他现在甚至是看不到鬼子战壕的影子，因为照明弹为阵地周围提供了超过四百米的可视区。

“怎么办？”

川军营长看着冯锷，超过四百米的可视区，爬肯定是爬不过去的，鬼子不是瞎子，恐怕他们连一半都爬不出去，就会引来鬼子机枪的扫射，甚至还有掷弹筒。

“让弟兄们原地待命！”

冯锷开始脱掉身上的装备，包括钢盔在内，全都卸在了地上，除了军装，身上只有望远镜和驳壳枪了。

“你干什么去？”

看着冯锷怪异的模样，高玉荣着急的问道。

“我爬到前面去看看，一个人，身上没有反光的东西，鬼子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发现。”

冯锷小声的说着。

“我去。”

高玉荣按住冯锷，示意这活应该是自己的；最关键的是，冯锷是这里的指挥官，他如果出事，谁来指挥？

“我死了，由张营长接着进攻。”

冯锷指了一下川军的营长说道，按照职务级别，也应该是张营长。

“哎……”

高玉荣刚想让冯锷再想想，可是冯锷却已经扭动屁股，爬进了黑暗之中。

在原地等待的弟兄爬在地上，没事就吃一口杂粮饼，为自己的体力补充一点能量。

“呼！”

“营长去哪了？”

在原地等了半个小时了，还没有看到冯锷回来，高玉荣开始绕着弟兄们趴着的地方爬圈，试图从弟兄们的口中得到答案。

可是高玉荣很失望，除了两个弟兄看到冯锷爬进黑暗中之外，再也没人知道。

“轰、轰、轰……”

夜空中的枪炮轰鸣声在继续，十一师的部队趁着黑夜，攻击着第九师团的所有阵地。

第九师团的一个主力旅团没有归建，他们还要面对瑞昌方向其他国军部队的进攻，单薄的兵力根本没办法应付如此规模的反击，阵地一个接一个被十一师拿下。

“啊！有点冷了！”

原野中，趴在地上的弟兄已经感觉受不了了，可是冯锷还是没有踪影。

“营长，冯营长不会真的被鬼子给……”

一个川军连长比划着抹脖子的动作，他现在非常怀疑冯锷已经死了。

“瓜娃子，没的枪声，鬼子的阵地上又没的动静，怎么可能？你那猪脑壳就没乱想了，好好的呆着别乱动。”

张营长没好气的说着自己的弟兄，不过心里明显也着急了；他们到这里的时候没有月光，现在月光都洒满了大地，远处一片白茫茫的景象。

在白茫茫的月光中，周围偶尔会响起若有若无的爆炸声，一片寂静中，趴在地上的弟兄们都没有说话，彼此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声，他们都在等。
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，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，远处的弟兄慢慢传来了骚动。

“传下去，让弟兄们别乱动，都他女马想死啊！”

高玉荣和张营长同时呵斥自己的弟兄，没好气的说着。

“营长回来了。”

骚动中，有弟兄们慢慢的传话过来，声音着带着欣喜，仿佛冯锷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希望一样。

“呼！”

听着弟兄们传过来的消息，高玉荣和张营长同时长出一口气，他们总算觉得心定下来了，如果冯锷真的死了，随便他们谁指挥，除了开炮让弟兄们冲之外，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可想。

“让弟兄们活动下手脚，准备进攻。”

冯锷停下来之后，浑身已经湿透，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露水。

“活动手脚，准备进攻。”

弟兄们回头悄悄的传达这冯锷的指令，在原野上爬了半天，他们的手脚早就僵了。

“饼、水！”

说完之后，冯锷伸出了手。

“给！”

高玉荣把自己身边的杂粮饼和水壶递给冯锷，这本来也是冯锷留在这里的。

“嗯！”

“我绕着阵地爬了一圈，在东面爬进了一百米，阵地上的鬼子不少，至少战壕里面的钢盔很多。”

冯锷使劲的咬了一口，咀嚼着，边吃边说着。

“他们一直在使用照明弹，不好说他们的照明弹会持续多久，但是战壕外面的篝火已经变小了。”

“月亮出来的很是时候，鬼子的照明弹是白色的，很月光差不了多少；现在往上爬，鬼子很可能眼花。”

冯锷边说边喝了一口水。

“让所有的弟兄都朝前爬，闵飞，你的迫击炮也一样，再朝前爬一百米，迫击炮就地展开。”

冯锷自顾自的说着。

“冯营长，前面也看不到鬼子的阵地有多远啊？”

张营长指着白茫茫的天空，他不知道弟兄们爬多远会看到鬼子的阵地，心里没底。

“爬一百米，应该就可以看到鬼子的战壕了，大约就在四百五十米之外。”

冯锷按照自己的侦查预估着。

“迫击炮展开之后，按照原定计划展开攻击；川军的弟兄一定要记住，只管朝前爬，别抬头，迫击炮和机枪会给你们火力掩护；冲锋的时机，就是你的人投掷几波手榴弹进战壕的时候，明白吗？”

冯锷盯着张营长问道。

“明白了！”

张营长点点头，表示自己清楚。

“那就准备吧！给你们五分钟准备时间。”

冯锷吞下口中的杂粮饼，一口水顺进肚子，又拿起另外一个，刚刚的这一圈侦查，让他的体力消耗非常之大，肚子饿的感觉能吃下一头牛，如果有牛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