求战情绪高涨的老兵趴在地上并不敢违抗命令，至于说那些新兵们，他们还没上过战场，只知道枪声响了，现在一个个趴在地上，向鸵鸟一样的把脸埋在地上，祈祷着子弹不要找上自己。

鬼子杀戮的枪声非常短暂，很快，几十个伪军押着二十多个年轻的妇人，从村口走了出来，他们的枪上挑着的是抓来的鸡，背上还扛着大大小小的袋子。

“哟西！”

十几个鬼子端着步枪，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，跟在队伍的后面，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，他们的眼睛不时的瞟向周围，似乎是还在搜寻猎物。

“营长，这帮狗日的，你看啊！”

一个老兵指着小道上，祈求的语气中，颤抖的双手显示了老兵的愤怒。

“中国现在已经损失了一半的国土，这种情况现在每时每刻都在发生，这些鬼子我们可以弄死，但是其他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呢？”

冯锷已经下定决定不打，他在努力的想着各种说辞。

“可是她们，我们要是出手的，她们至少不会在鬼子的凌辱中死去，哪怕是死，她们也会死的有尊严一点。”

老兵仍然坚持。

“尊严？现在整个中国都在为了尊严而战斗，如果我们守不住，整个中国都会没有尊严；为了尊严，整个中国都在流血，流的是我们的血，要想这些血不白流，就需要你们和他们一起奋战，杀死更多的侵略者，直到日本鬼子退出中国这片大地……”

冯锷指着老兵和一旁像鸵鸟一样的新兵。

“都他女马给我抬起头，看看，你们好好看看，今天是这些人，明天就是你们的妻儿、父母和子女，你们这些懦夫，都给劳资抬起头……”

恼怒的老兵把新兵的头一个一个揪起来，让他们看看小道上的场景。

嚣张的鬼子、猥琐的汉奸和无奈的妇人走在小道上，形成了一副悲伤的画面，新兵们的神情现在是五花八门，有的人头脑里充满了愤怒，有的人羞愧的低下了头，更多的人则是脸色惨白，他们害怕鬼子发现他们。

“呜呜呜……”

随着鬼子消失在视线中，原野上传来低沉的哭泣声。

“都给劳资闭嘴，没用的玩意！”

老兵呵斥着哭泣的新兵，恨不得揍这些没用的家伙一顿，要不是他们，这帮鬼子能全身而退？

“我要回家、我要回家……”

几个新兵放下手下的步枪、解下武装带、干粮袋和水壶，正在扒拉身上的衣服。

“啪！”

“啪啪……”

耳光声不断响起，是老兵在动手，他们正在朝这些窝囊废发泄怒火。

“不想活了，想死是吧！”

“给劳资穿上，快点！”

班排长怒吼着，训斥着这些新兵。

“哎！有一场强度不大的防御战就好了，新兵的第一仗，还是防御战适合他们，只要活下来，就有成为老兵的资格。”

冯锷叹息着，并没有阻止老兵和班排长的动作。

“所有人进村，让新兵收拾，也算给他们见见血。”

冯锷嘴里叼上一根烟，划燃火柴，缓慢的开口。

“啥？”

一个老兵没反应过来，茫然的问道，现在不应该是继续赶路的时候吗？村子里面的人都死光了，还进去干啥？

“全都起来，进村！”

一个老兵愣住了，可是更多的老兵却是听清了，大声的吆喝着，踢打着把新兵弄起来。

“走！”

怕村子里还有埋伏，十几个老兵举着枪，互相掩护着在前面探路。

“走！背上的东西不是烧火棍，都给劳资端起来。”

班排长大声的呵斥着，队伍慢悠悠的朝着村子前进。

“加快脚步，跑起来。”

先进入村子的弟兄又跑了回来，在村口做着安全的手势，高玉荣大声吆喝着，命令弟兄们跟上。

随着离村子越来越近，血腥味渐渐的钻进鼻子里面，冲击着所有人的味蕾。

“什么味道？”

新兵对于在硝烟中的血腥味还不是很敏感，一个个皱着鼻子，问着旁边的弟兄。

“战场的味道。”

老兵没好气的说了一句，队伍已经来到了村口，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风中迎面而至。

冯锷打眼一扫，就看到先进入村子的老兵正在四处警戒，村中的黄土地现在已经成了一片狼藉。

“死人！死人啊！”

等新兵看清楚眼前的惨状之后，惊恐的叫声响了起来，很多人吓得直接转身，想逃离这里。

“啪！啪！”

转身的他们迎接的是老兵和班排长的耳光，他们直接被耳光定在了地上。

“老子知道是死人，都给劳资进去。”

高玉荣怒吼着，让新兵继续前进。

“所有老兵，村子四周警戒，闵飞，你带着新兵负责处理。”

冯锷冷着脸下达了命令。

“是!”

已经习惯了血肉横飞的战场，闵大个子已经没有反应了，可是新兵不一样，看着满村子的尸体，跑又不敢跑，一个个脸色惨白的看着闵飞，不知道要让他们怎么处理。

“看着干什么，找工具，挖坑，把他们埋了。”

“你们几个，去屋子里找找席子，有棺材更好，就把他们当你们的亲人，下葬！”

……

闵大个子没好气的吼着，命令新兵开始行动。

冯锷没有管新兵的举动，而是四处观看这这个村子，这是江南地区典型的民居，只不过这里是穷人家的聚居地，全是土坯房子，房顶盖着厚厚的芦苇秆，富贵人家的青砖瓦房并没有看到。

“咣当、吱呀……”

新兵们推开虚掩的房门，不停的在老旧的房子里进进出出，他们的手上出现了锄头、铲子等等工具。

“啊！”

“啊！”

……

连续几声尖叫响了起来，几个新兵脸色惨白着冲出了屋子。

“咋了？”

“咔嚓！”

“咔嚓！”

闵大个子和几个警戒的老兵拉动枪栓，朝几个尖叫的新兵冲了过来，枪口指向不停晃动的房门，弯着腰的身体准备随时卧倒。

“有、有、有死人！”

一个新兵颤抖的手指着身后的房子，颤抖的声音中全是不可置信。

“死人有什么好怕的，抬出来不就好了！”

闵飞挥舞着双手，把保险关上，背上步枪，想给这几个人一耳光。

“不、不、不是……”

另外一个新兵摆着手，似乎是想说什么。

“你他女马一次说完，到底有什么？”

闵大个子不耐烦了。

“长官，你还是自己看看吧！”

新兵蠕动这嘴唇，闭上了眼睛，在眼睛闭上的刹那，闵大个子似乎是看到了某种液体快要滑出眼眶。

“劳资……”

看着新兵的神情，闵飞举起的手放下了，已经到了嗓子眼的话被他憋回了肚子里面，挥舞着手，两个老兵跟在他的旁边，慢慢的靠近屋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