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已经快黑了，在外面扫荡的鬼子着急的返回城镇，躲避战火的百姓着急返回村庄，看看家还在不在，至于直属营的弟兄们，他们这个时候正在全速赶路。

“呼呼呼……”

刚刚的震撼还在新兵的心里回荡，他们跟着班排长机械的赶路，没人喊累，没人敢打乱队列，对于他们来说，这仿佛是个神圣的仪式一样，都在苦苦支撑。

“原地休息十五分钟。”

黑夜中，一片白练出现在眼前，哗啦啦的水声代表他们已经到了河边，冯锷向军官们交代着，慢悠悠的走到了河边。

“营长，有效果；刚刚我可慢慢的提升了速度的，这帮新兵居然还能保持队伍不散架。”

高玉荣在冯锷的耳边悄悄的说着。

“希望他们能体会我刚刚的意思吧！”

冯锷看着眼前的小河，河床很浅，湿漉漉的河沙踩在脚下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。

“营长，只有十来米宽，走过去没有问题。”

两个老兵从河中踩着水又过来了，他们整个鞋子和裤腿全都湿透了，河水沿着鞋子流到河沙上，然后缓慢的返回河道。

“知道了，休息一下吧！”

冯锷点点头，坐在地上，不停的看着手表，如果预计不差的话，月光很快就会洒向大地。

“准备出发，两个人互相扶一下，快速通过河道。”

张川呼喊着，他和一个老兵首先跨进河道，站在正中间，任凭齐大腿的河水不停的冲刷。

“哗啦、哗啦……”

一个又一个的弟兄踩进了河水中，快速的经过河中央，朝对岸而去。

越过狭窄的小河之后，只有两公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，王纶在前面领路，队伍一路进发，他们终于到了。

“杨连长，该你们工兵连干活了，现在是训练土工作业的好时候。”

冯锷招手叫过只有一个排老兵的工兵连长，让他就地构筑野战工事，新兵在疲劳的时候，才是最考验他们训练成果的时候，更何况这只是土工作业。

“营长，我们明天要在这里跟鬼子干？”

工兵连长不解的问道。

“构筑合格的野战工事，另外，注意工事的隐蔽，不能让鬼子老远就发现了。”

冯锷没有回答，冰冷的命令让工兵连长打消了继续问下去的冲动。

“王宁、张川，带老兵四处侦查。”

冯锷的话语声中，刚刚坐下准备休息的老兵傻眼了，他们原本以为是自己休息的时候，这个时候该折腾的不是新兵吗？

“每个人带一组人，构筑环形战壕，土不能乱掀，统一堆放，开始！”

在工兵连长的命令中，新兵卸下身上的装备，开始忙活。

“兹拉!”

冯锷坐在一块石头上，点燃了一根烟，看着离他们只有三公里的新杭；镇子里面的篝火和灯光不停的闪耀，鬼子应该是正在狂欢，他们最近在这里没有受到骚扰，还抢到了非常多的物资。

“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！”

冯锷看着天空，闪耀的星星在月光中越来月亮，没有一点要下雨的样子。

冯锷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，鬼子正在进攻离开封只有三十公里的郑州，一旦中牟失守，郑州就随时可能失守。

鬼子对于中牟的进攻是凶猛不计伤亡的，鬼子的军官根本不管伤亡，死命的督促鬼子向前进攻，守城的中国军队也一样，他们现在一步都不能退，城墙已经被鬼子的炮火轰塌，他们就在废墟和房屋中跟鬼子战斗，利用自己的血肉阻挡着鬼子前进的脚步。

同样的，在离中牟不远的花园口，一堆士兵也在挥汗如雨，他们在执行军委会“以水代兵”的命令。

1938年6月9日，对于黄河流域的中国人民来说注定是一场灾难，他们不仅要面的日军的烧杀抢掠，最关键的是他们头顶的黄河决堤了，而且还是被政府炸开的，浑浊的黄河水顺着贾鲁河迅速下泻，洪水部分敌我的扑向民众和日军。

而这一天，在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，经过整夜的忙活，工兵连总算是完成了战壕的初步挖掘工作，挖出来的所有泥土被运到了山坳里面，上面覆盖上了树枝、灌木和杂草，不注意观看根本看不出来。

“呼呼呼……”

战壕里面歪七竖八的躺着疲惫的新兵、老兵，他们疲惫的忘记了吃东西，一个个打着呼噜，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再说。

“注意警戒新杭的鬼子。”

冯锷睡了一晚上了，现在正精神，咬着冰冷的烙饼，手里的水壶不时的往嘴里灌一口。

“有十多个弟兄在前面警戒，有消息会马上传回来。”

高玉荣点着头，张川和王宁也忙活了一晚上，整个白天，只有他和闵飞来值班了，好在今天没有作战任务，只要鬼子不自己找上门来的话。

一整个白天，郑州附近的鬼子发疯一样的后撤，尽管他们攻陷了中牟，可是铺天盖地的洪水到了，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，狂妄的鬼子不得不狼狈后撤。

而冯锷这里却非常静，虽然警戒的弟兄不时的传来鬼子出城的信号，可是鬼子却没有靠近慈菇山，或许他们认为这里已经被自己搜了几次，已经忽略了。

“嗯嗯嗯……”

睡醒的弟兄拽出自己口袋里面的烙饼或者杂粮饼，一个个狼吞虎咽，在哽噎中不时的朝嘴里灌水，仿佛他们已经饿了几年一样。

“呃！”

一个长长的饱嗝中，终于有个老兵感觉自己活了过来，抓起几个水壶，准备去找点水来。

“别单独行动，几个人一起去，那边就有一眼山泉。”

王宁指着自己的左边，提醒着老兵。

“告诉他们，吃饱了就抓紧时间休息，晚上继续施工，阵地不合格。”

冯锷皱着眉头走在战壕里，交代着工兵连长，冷冷的眼神中全是对于工兵连长能力的怀疑。

“营长，今天晚上我们一定完工；你放心。”

工兵连长肮脏的脸上居然泛起了一丝红晕，他也知道自己这次修的阵地不合格，可关键是这帮新兵不给力，而且他们还是在极度疲劳的情况下施工的。

“你们，别吃了，去打水！”

王宁叫停了几十个老兵，让他们收集空了的水壶去打水，相对于新兵来说，他们昨天晚上的侦查和警戒任务不是那么辛苦，现在自然该他们出力。

“你们几个，水壶倒腾一下。”

被哗啦到的老兵把没吃完的干粮装进口袋，弯着腰，在战壕中收集着水壶。

“长官，我们自己去就好，你歇着！”

新兵明显没办法适应自己的新身份，扭扭捏捏的那敢让老兵给自己打水啊！

“记住了，既然进了直属营，那大家都是一家人，我们不是长官，是可以背靠背打鬼子的兄弟，以后叫哥就成。”

老兵安慰着新兵，把水壶一个个收集起来，然后弯着腰集体去打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