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管新兵有多么惧怕战斗，可是他们没人愿意敢留下，因为他们怕留下的只是自己，在这种荒郊野外，狂风暴雨中，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；面对大自然的威力，所有的人都想抱团求存。

狂风从天黑的时候就在刮，在冯锷看不见的空中，乌云一直在翻滚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一样，一片片云层在大风中远去，然后又一片云填了进来，仿佛天空中隐藏着刮不完的风、散不尽的云一般。

慈菇山上，再也没有老兵休息，他们在不停的安慰新兵，帮助他们缓解紧张的情绪，因为他们也一样害怕听到懦弱的哭泣声，就像他们的前辈安慰他们一样，这是士兵成长必须经历的道路。

“千万别只刮风，不下雨啊！”

冯锷祈祷着，不时的抬头，期盼雨点滴落在自己的脸上。

“来了！”

在冯锷的等待中，冯锷不知道过了多久，也许是一个小时，也许是两个小时，冯锷终于看见了狂风中的景象。

“咔嚓！”

“轰隆隆！”

一道照亮黑夜的闪电之后，雷声轰隆隆的响了起来，就像重炮在耳边轰鸣一样，冯锷嘀咕着，脸上全是笑意。

“集合，准备出发！”

冯锷大喊着，兴奋的跳了起来。

“准备出发，快，起来！”

所有的军官都知道闪电和雷声意味着什么，他们害怕自己的喊声被雷声淹没，手脚并用的拉拽着新兵。

在闪电和雷声中，大颗的雨点就砸了下来，打在士兵的脸上感觉到了一点点疼痛，可是军官们没有犹豫，整顿着队伍。

“我的人，跟我走！”

“出发！”

高玉荣和冯锷大声的呼喊着，队伍分成两部分，从慈菇山下山，他们现在就必须分兵，西北方向和北方的人还可以同行，可是西南方向就完全不行了。

“哗啦啦！”

顷刻间，狂风呼啸间，大雨就砸了下来，仿佛天被刮漏一样，雨水像无数的粗线条一样，被大风撕扯着，呈斜线冲击中正在下山的弟兄。

“噗通！”

狂风暴雨中，大地的表层被雨水打湿，可是下面确实硬邦邦的干土，弟兄们一个不小心就跌倒在地上。

“起来！”

旁边的弟兄大喊着，扶起倒下的弟兄，在这种天气中，要保持行军的队列已经很难，不掉队就是万幸。

“咔嚓！”

“轰！”

闪电和雷声在持续，暴雨倾盆，直属营的第一仗就要面对老天的考验，考验他们队伍面对恶劣天气的能力。

“关起来、关起来！”

新杭的鬼子和汉奸也没遇见到狂风和暴雨这么厉害，努力的关闭房门，整个新杭的大街上再也见不到一个士兵。

“继续走！”

终于下了山，大量的士兵身上已经是泥泞一片，一脚踩下去，无数的水花溅射，下山的路，在狂风暴雨间居然走了半个小时，这是冯锷没有想到的。

可是，哪怕是狂风和暴雨，哪怕无数次的跌倒，这些弟兄也只能爬起来继续在泥泞中前进，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无法回头。

“哗啦啦！”

雨无止境，不知疲倦，敲打着锷东的土地，在平地上汇集成水，迅速扩大；雨点击打在大地上，水坑中，树木上，在原野上形成一曲激烈的交响乐，黑夜中，视线全无，直属营现在已经不能叫做行军了，弟兄们手牵着手，艰难的跋涉在原野上，跟着他们前面的长官。

“长官，停一下吧！等雨小一点，哪怕风小一点也成啊！”

新兵开始讨饶，他们是本地人，知道这种极端恶劣的天气不可能持续太久，只要躲过这一阵子，就会好很多。

“不行，继续前进，我们要的就是这种天气，不然只能拿弟兄们的命去拼了！”

冯锷收到来自老兵的汇报，大吼着摇头，现在不能停，他甚至已经后悔，他应该早点出发，如果这个时候已经可以发起攻击，那就再完美不过。

“加快速度，别慢吞吞的！”

冯锷大喊着，他有点着急，如果按照目前的速度，等到了新杭，肯定会是四个小时之后，他不能承受这种速度，只有三里，哪怕是恶劣天气，他准备一个小时后发起攻击。

“加快速度，动起来！”

老兵当然不会反对，实际上如果不是累赘一样的新兵，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。

“废物们，都给劳资快一点，掉队不要管了，能跟上的跟上。”

冯锷大叫着，催促着弟兄们加快速度。

“走！”

老兵们放下搀扶着新兵的手，鼓励着新兵跟上，咬着牙，迈动脚步，跟紧前面的人，开始慢跑起来。

“啪啪啪……”

越来越多的老兵跑了起来，在黑乎乎的夜里，践踏着原野上的水，泥泞中不停朝前跑。

“老乡们，我们是本地人，不能让他们看扁了，跑起来啊！”

有人在大喊，这口音像是本地人，实际上是老兵在中间鼓捣。

“跑啊！”

终于有新兵忍受不住了，吞下苦涩的眼泪，忍住雨水击打在脸上的疼痛，大声的呼喊着，同样快速迈动脚步，跑了起来。

“啪啪啪……”

新兵就是这样，一旦有人带头，他们很快的就会忘记恐惧，勇敢的面对眼前的困难。

“啪啪啪……”

有了第一个，就有第二个，然后是一群，紧接着，所有的新兵不管是爬，还是跑，他们都开始快速移动。

“好样的，弟兄们好样的，跟上啊！”

在雷声、风雨声的间歇中，老兵大声的鼓励着新兵，在泥泞和大雨中朝前奔跑。

“呼呼呼……”

狂风暴雨中行军本来就非常需要体力，更别说这帮人还要跑了，他们现在的主要敌人已经不是体力，而是泥泞的路面。

“噗通、噗通……”

不停的有奔跑中的士兵倒地，然后挣扎着爬起来，又继续跑。

“呼呼呼……”

冯锷现在也在坚持，朝着北面，他现在只能把握大致的方向了，直到他看见新杭镇里面昏黄的灯光。

“停，整顿队伍。”

黑乎乎的夜里，暴雨倾盆中，能看见灯光，那就证明离新杭不远了，冯锷大声的呼喊着，举起了手，示意队伍停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