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师部开会出来之后，没有军官愿意享受师部食堂的伙食，除了师部原来的人之外。

大会开完了，叶佩高又重新组织了小会，当然，参加的人少的可怜，就师部的几个主官和两个旅的旅长，他们要在小范围内统一意见，对接下来的工作进行方向性的决定。

“走，喝酒去！”

“喝酒去……”

……

不只是直属营的军官郁闷，其实所有的军官心里都有火，对于军人来说，发泄的方式其实非常简单，那就是酒和敌人的头颅；当然，现在要找鬼子拼命他们有点异想天开，因为部队现在不准出营，这是刚刚订下的规矩，那也只有酒了。

“营长，一起去喝一杯？”

闵飞是个直爽的汉子，他直接在弟兄们的眼神中邀请冯锷。

“我随便走走，你们喝吧！”

冯锷摇了摇头，今天这么多军官在滃江里面，不用说，师部的宪兵队和政训处的军官肯定满城巡逻，稍有不慎，肯定会被请去问话；这些人清醒还好，一旦喝多了，鬼知道会说出什么话。

“你们喝归喝，别喝多了，管住自己的嘴；我建议你们把酒菜打包带回去喝，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，漏天喝也成，免得惹祸上身。”

冯锷提醒着自己手下的几个军官，这个时候要拦住他们不让喝酒就太不近人情，那不如给他们一点好的建议。

“放心吧，我会盯着他们。”

高玉荣点点头，他原来是杂牌部队的，当然知道军统政训处这帮人是什么货色，相比较于这些嫡系，他的警惕心要高很多。

“营长，你的马放在这里吗？”

冯锷刚走出师部，王宁就在呼喊他，因为冯锷有点走神，他已经有点魂不守舍了。

“哦，给我吧！”

看着王宁手中的马匹，冯锷还是决定带着马走，这样不至于让师部的人知道自己还没走。

“哎！”

军官们在师部门口三三两两的分道扬镳，他们直奔滃江城里大大小小的饭馆而去。

“冯大哥？”

落寞的冯锷靠近止云所在的小院时，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这里；可是院子里眼尖的侍女已经看见了他。

“冯大哥，你怎么来了？”

止云听到动静，跑了出来，看着牵着马冯锷问道。

“哦，在师部开完会，过来看看。”

冯锷反应了过来，看着欢喜的几个女人，他总不可能说自己是在乱窜吧！

“还没吃饭吧！”

“快去给冯大哥弄几个菜过来，要酒吗？”

止云跑过来牵着马问道。

“来两坛，你陪我喝点。”

冯锷点点头，在这里喝，很安全，关键是自己不怕喝醉了没人照顾自己，这或许就是信任吧！

“成，喝点。”

止云点点头，把冯锷拉近院子里，开始弄水让冯锷洗漱，她能看出来，冯锷今天貌似有事，心情不太好。

“饿了吧！要不先垫一下？”

作为长久在这个院子里生活的主人，家里不可能什么都没有，很快，桌上就端上来几个菜，两个凉菜和一个中午的剩菜，还有一堆生花生。

“饿倒是不饿，从明天开始，部队要进行封闭式整训，别来送菜了，空了我会过来。”

冯锷叹了一口气，他又开始撒谎了，政训处的人进驻直属营，不可能进行封闭式整训，他最怕的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牵连到这几个女人。

“小姐，街上的馆子都爆满了，全是当兵的，我在街口买了一点卤味，还有这个，你看成不？”

冯锷正在剥花生，侍女拎着篮子走了进来，一盘猪头肉、一盘牛肉、一只烧鸡和两只猪蹄出现子啊冯锷的面前。

“行了，这些就行，酒呢？”

冯锷问道。

“酒来了！”

冯锷的声音刚落，另外一个侍女走了进来，手里拎着两坛酒，放在旁边之后呵呵的笑着。

“别在这呆着了，有空去给冯大哥弄几个热菜去，下碗面条过来。”

止云盯着两个侍女，让她们赶紧走。

“咕噜咕噜……”

冯锷没有管那么多，自顾自的开始倒酒，两只土陶碗很快就满上了。

“啊！”

冯锷根本没有管止云喝不喝，端起酒碗直接就下了肚，然后是第二碗、第三碗……

“冯大哥，你别这么喝啊！吃点东西啊！”

止云皱着眉头，担忧的看着冯锷。

“咕噜！”

冯锷没有说话，第四碗又吞进了肚子里。

“冯大哥，有事你说事啊！你别这样啊！”

止云再也无法安然的坐在在冯锷对面，挪到冯锷身边，按住酒坛子，盯着冯锷的眼睛。

“倒酒！”

冯锷指着酒碗说道。

“你说事，我给你倒！”

止云点着头。

“你说中国军人是不是很没用？我们是不是注定打不赢日本人？”

冯锷转过头，说出来的话让止云楞在了那里，她没想到冯锷开口问的问题这么高深。

“冯大哥，你以前不是给我说我们一定会胜利吗？你怎么了？”

止云问道。

“汪精卫投降了，不仅仅是他，国民政府一大帮高官都投降了，他们甘愿当狗啊！”

冯锷的声音中带着无奈，话语中充满了伤感。

“他们投降就投降呗，又不是所有人都投降了，中国这么大，总有一些甘愿当奴才的坏蛋，龙生九子各不同，更别说是人了。”

止云恍然大悟，原来是这个事情。

“那帮人，不用上战场面对枪林弹雨，蹲在后方，每天享受着高官厚禄，他们有什么担忧的？他们为什么会投降呢？”

“你说我们这些当兵的，从淞沪开始，死了多少人，那个弟兄不是九死一生，每次把自己当个死人，跟鬼子以命换名，结果换来的是这个？为什么啊？”

冯锷喃喃自语，端起酒碗，又是一碗酒下肚。

“我现在真有点后悔，那次我真不应该留下来，在上海的时候，我就应该跑路，跑回家多好，不用每天都生活在死亡的边沿，陪着父母、爷爷，每天该吃吃，该喝喝，当个富家公子难道不好吗？”

冯锷沉声问道。

“可是那样我就遇不到你了，幸好你没当逃兵。”

止云在心里庆幸着，可是她却没有说话，而是给冯锷夹了一块牛肉，塞进他的嘴巴里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