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东边的天际渐渐的变得朦胧，新的一天开始了，三十一旅的营地里面喧嚣声不断，老兵和值哨军官大声的吆喝着，催促着士兵起床继续训练。

“整齐点，喊起来！”

今天带队晨跑的是王宁，他大声的呼喊着，带着新兵慢慢的跑出营区。

“一、二、三、四……”

口号声中，新兵刚刚恢复的体力又开始消耗。

“报告！”

上午的太阳刚出来，满身风尘的冯锷和王纶出现在旅部。

“进来。”

梅春华已经知道王纶和冯锷回来了，他们在通过六十二团防区的时候，电话就已经通知了旅部。

“连夜赶路回来的？炊事班的早饭应该还是热的，去吃点东西，然后好好休息一下。”

看着两个人满身的风尘，梅春华挥挥手，让冯锷去休息，至于王纶，他当然没走，他必须要想旅长汇报冯锷的态度。

“这是他的原话？”

梅春华皱着眉头问道。

“是，虽然不敢保证一个字不差，但他绝对是这么说的。”

王纶点着头，笔直的站在梅春华的面前。

“好，你也辛苦了，去休息吧！”

梅春华挥挥手，坐了下来，习惯性的端起了桌上的水杯。

“到底是读书人啊！连表态都这么委婉。”

“嗯，看来还是抹不下面子，算了！”

梅春华想了一下，觉得冯锷是答应投靠自己了，愉快的走出了旅部，他决定要去司令部一趟，看有没有什么任务，弄一个简单点的。

冯锷睡了大半天，在黄昏来临的时候，趴在简易的桌子上，旁边的墙上是他刚刚画的简易地图，他正在地图上用各种符号标注自己侦察来的情报，外面是新兵呐喊声震天的训练。

“不对，这里不对。”

冯锷皱着眉头，在他侦查来的情报中，鬼子每天都在往这个镇子里堆积大量的粮食和各种物资，可是不管是水路还是陆路，他都没有看到鬼子有运走的迹象，鬼子也没有在新杭这里修建工事，也不像是长期固守的架势，鬼子是要干什么？

“营长，晚饭时间到了，给你送来来还是你自己去吃？”

王宁走了进来，看着桌子上空荡荡的碗，知道冯锷已经把放在房间里的午饭消灭了。

“我自己去！”

冯锷把铅笔仍在桌子上，想不明白的事情，他暂时不想了。

“呼噜噜……”

晚饭没有什么好吃的，就是杂粮馒头加上杂粮粥，作为校级军官的伙食，他比其他的士兵多了一碟咸菜，一个煮鸡蛋。

“冯锷，旅长今天去司令部了，应该又会有新的命令下来了，直属营的新兵怎么样了？”

王同光坐在木桌的另一头，面前的东西跟冯锷差不多，边吃边问着冯锷。

“我也刚回来，还不清楚情况，不过明天就是他们新兵考核的时候，是骡子是马，明天就知道了。”

冯锷摇着头，表示自己这几天也不清楚。

“你这样可不行啊！你现在的重心应该放在新兵训练上，特别是警卫连，要尽快形成战斗力，如果有大的行动，两个团撒出去，营地和旅部的安全就全指着直属营。”

王同光提醒着冯锷。

“我知道，正在想办法，老是枪毙逃兵也不是办法，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当兵扛枪才成，不然早晚会成为溃兵。”

冯锷点着头，他这次出去不是为了单纯的侦查，而是在想办法解决新兵的后顾之忧，让他们全身心的投入到战斗中去。

“想到办法了吗？”

王同光抬起头，现在不仅仅是他们，就连其他部队对于抓来的壮丁想逃跑这个事情都没有一个好办法。

“有点眉目了，具体的效果要试过才知道。”

冯锷一边吃着，一边回答着，很快，他桌上的东西就进了肚子，三两口把杂粮粥倒进嘴里，手里拿着一个杂粮馒头，冯锷走向了那帮新兵吃饭的地方。

“老四，你说那个长官说话算话吗？明天考核完了，他真能让我们回家一次？”

一个新兵喝着稀粥，嘴里拿着杂粮馒头，问着旁边的另外一个新兵。

“应该差不多吧！你没看那个长官那么有威信，训练我们的那几个恶棍都怕他吗？”

新兵碗里的粥一看就是添过的，因为第一碗粥都很浓，后面的就差不多只是米汤了。

“我就怕明天下雨，这要下大了，肯定会影响我们发挥啊！”

另外一个新兵摇着头，他总感觉最近会下大雨。

“是啊！按照往年的惯例，第一场大雨应该早就下下来了，可是今年就奇怪了，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。”

“前一段时间猫了几颗，田里的稻米算是保住了，就希望第一场雨不要下的太久，要不然今天的收成就玄了！”

“小河里的水都快干了，阿爹的渔船都只能去大河里面了，可是大河里面不安全，有时候会有当兵的……”

……

这些新兵都是本地人，他们虽然已经入伍，可最关心的仍然是地里的庄稼，是最近天气的异常，他们非常担忧今年的收成。

“按照你们的估计，最近会有一场大雨？”

冯锷在这几个谈论的新兵旁边停了下来，盯着这几个人问道。

“长官！”

几个新兵抬头一看，看到的是穿着校官服饰的冯锷，一起放下手里的东西，站起来敬礼。

“营长，你来了！”

值班军官高玉荣跑了过来，抡了几个新兵一眼，肯定是这几个货又干什么事情惹冯锷不高兴了，否则不可能冯锷快转了一圈就在这里停下了。

“没你的事，我跟他们唠唠，给我弄几个馒头过来。”

冯锷招呼着高玉荣，作为副营长，多吃几个馒头的权利还是有的。

“是！”

高玉荣敬礼跑开的同时，警告的眼神看向几个新兵，让他们几个规矩点，千万别惹冯锷生气，他们这些老兵可知道冯锷的厉害。

“坐，别站着。”

冯锷挥着手，让几个新兵坐下。

“能吃饱吗？”

冯锷手里拿着半个杂粮馒头，看着几个新兵碗里的米汤，问着他们。

“能，就是不抗饿，两泡尿下去又饿了！”

一个新兵低着头，不好意思的说着。

“对不起，长官，狗娃还小，不会说话。”

“我们在家还不如这个，这已经很好了。”

一个年长的老兵用脚踢了刚刚说话的新兵一下，朝着冯锷点头哈腰，表示这个伙食很好了。

“说实话有什么不好的？我就喜欢说实话的，坐下，就唠唠家常。”

冯锷笑着，示意这些新兵不用紧张。

“你今年多大了？”

冯锷接着问着刚刚回话的新兵。

“下个月就十六了！”

新兵不敢动弹，机械的回答着。

“这个奖赏给你，吃吧！”

看着这个新兵瘦弱的身躯，冯锷把自己手里的半个杂粮饼递了过去，这种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，也难怪两个杂粮馒头吃不饱，因为他们吃的东西没有油水。